“果然......陛下早就意识到了。”
古腾堡露出了一个笑容,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,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。
“真是太好了......”
克劳德有点惊讶,古腾堡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。
“这就够了,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......”他喃喃的说,“虽然我唯一一次没有退缩的事情,就是完全不需要我来额外多事的,但是这真是太好了......”
阳光骑士心里一动,他之前那个问题是真的有些好奇,古腾堡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才会做出今晚这样的事情的。
要知道,克劳德之前可是认真的评估过古腾堡的可利用价值的,得出的结论是,这个人的确有些智慧,但是被家族束缚住了脑子,没有什么大局观,属于是卡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。
在他上面是戈尔曼,知道克劳德的真正模样,但是他想的是为国为民,也知道该怎么做,所以心甘情愿的像克劳德效忠,为人智勇双全,有自己的想法,但是不可能背叛。
在他下面的是夏尔,只知道克劳德骑士的模样,但是他想的单纯的为了自己的小家,还想要弄死自己出身的家族,所以只要用家国大义驱动一下,很容易被利用,当然也不可能背叛。
就只有古腾堡这种,往下吧,他还心念帝国,有自己的想法,属于是心还没彻底堕落;但是往上吧,又没什么大局观,只知道走一步看一步,既不想对国家有损,又不想对家族有损,行事瞻前顾后,难成大事。
所以克劳德也懒得回收了,示意他直接板载卡利亚,自爆就完事了。
结果出了一堆阴差阳错的事,愣是把事情拖了一年,把曾经的大皇子都拖成反贼了,这货居然还能跑到他的面前来。
要知道,他正在做的事情,严重透支了古斯塔夫在克劳德这边的信任——当然只是从明面上来看,因为克劳德只会利用古斯塔夫这份愧疚,让他为了弥补这份“信任损失”而付出更多。
但是毫无疑问,这样的行为是和他之前的理念背道而驰的——即自己的事情自己背,绝对不允许家族或者自己弟弟牵扯进来一丝一毫,之前克劳德想办法把古斯塔夫踹进了走私的泥坑里,结果居然因为那份盲目的信任,让古腾堡再次把对方全须全尾的送上了岸,这当然也能看出对方的宗旨了。
现在对方居然会为了帝国的未来,而牺牲古斯塔夫这边......那克劳德就对他又产生兴趣了。
“古腾堡先生,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——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,才会来到这里,将这件事告诉我的?”
克劳德重申了自己的问题,现在对方已经是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了,问什么对方都会回答的。
“出于什么心态吗......愧疚?愤怒?我不知道,我只是觉得,我不能再当一个沉默的共犯了。”
古腾堡摇了摇头。
“之前的每一次,都是当结果找上门来之后,我才能意识到,自己之前的沉默,究竟造成了多么可怕的事实——所以我决定不能再沉默下去了,就算说出来没有任何结果,我也必须说出来。”
“我只是以一个帝国人的身份,来向你说出这件事而已。”
克劳德微微颔首,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。
“真是一个令我惊讶的答案,古腾堡先生,我原本以为你永远也不可能走出家族的阴影里,没想到,你居然用了短短一年就做到了——就像我没想到,我们真的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。”
古腾堡微微皱起眉头,对方说的话有些奇怪,就好像对方曾经和自己见过一样。
他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的记忆,又看了看克劳德模样,属实是没有任何印象,自己的确只是在古斯塔夫的话语里听过关于克劳德的描述而已。
“请问,我们之前见过吗?”
古腾堡有些不确定的问。
“哦,我们当然见过,古腾堡阁下,只是不知道,您今晚的胃口,是否和那天一样好呢?”
克劳德的脸上挂着有些诡异的笑容,他没有张开嘴,但是声音却依然传到了古腾堡的耳中。
沉重的男低音,带着些许模糊不清的吐词,原本应该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口音,但是此时却如同一道惊雷一般,在古腾堡的耳边炸响。
“你——你!是你!是你!”
古腾堡几乎要尖叫起来,活像是一个被吓坏的小姑娘,但是无论再怎么被吓到的小家伙,也不会露出他那样的表情。
恐惧,震惊,不知所措,还有仿佛即将被溺死的绝望。
他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脸,几乎要把手指嵌进自己的脸皮,另一只手正颤抖的指着克劳德,眼泪不自觉的涌出眼眶,嘴巴几乎张到了极限,但是却根本不是为了说话,而是为了让扭曲的不成调的声音,战栗着从喉管里涌出来。
这已经是古腾堡唯一还有力气做的唯一一件事了。
“嘘——古腾堡先生,你应该不希望,被自己的弟弟听见什么声音,然后走上来查看发生了什么吧?”
克劳德将食指竖起在自己那份诡异的笑容之前,还是没有张开的嘴,还是那个低沉的声音。
古腾堡没能收回指着克劳德的手,但是另一只手的手指却立刻深深的捅进自己的嘴里,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嗬嗬声,好像他想要堵住自己的喉咙,又好像是......
他想要拔出自己的舌头。
克劳德在他面前出现的这一刻,古腾堡立刻就联通起了一切。
是他告诉了古斯塔夫自己正在走私,让自己不得不下定决心要做出改变,然后他就跟在古斯塔夫后面,出现在自己面前,给予了自己选项,让自己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,顺着对方的意图采取了最直接的掀桌子手段,没有任何余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