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管家说的那样，虽然接触了日记最后一页附着的诅咒，但本质上并没有解决问题。
整艘船上有能力防御深渊级精神攻击的只有他，硬要算也只能再加半个周卓，除此以外，其他人只要有一个像日记里的船员那样受到影响陷入疯狂，那么剩下的人也不能幸免。
一本日记就足以了解那艘船上发生的事，没必要再等其他证物了，管家第一时间离开会议室，应该是去找研究所的人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。
周卓留在会议室里，大卫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，同样没走。
等其他人离开后，大卫开口：“你有事要问我？”
“日记中公司的员工似乎很孱弱，整艘船上也没有一个能够管控局势的人存在，以至于艇长唯一的优势是他有把子弹不多的枪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，日记的内容没有问题，这就是公司最初的深海潜航配置，至于这么安排的理由，你站在我的位置就能明白，如果你是无法到场的管理者，你会安排一个绝对权威在船里代替你发号施令吗？”
“我会，因为优秀的秩序往往离不开暴力管控，没有武力支持的安稳现状跟纸糊的没有区别，但你不会，因为你不限允许有人能脱离自己的控制，外出探索的队伍可以全灭，越过你来发号施令的人却不能出现一个。”
“解读的很透彻。”大卫拍手以示鼓励。
“对我来说，潜艇和普通员工都是可消耗资产，损失一部分无伤大雅，那时候的复制人也没达到可以用于日常管理的程度，所以这样的安排是最稳妥的。”
毕竟距离那次探索，游戏时间已经过了足足三十年，肯定不能拿现在的公司与当时做比较。
周卓想了想，开口问：“留下日记的那个人还活着吗？”
“为什么你觉得他能活着？”大卫饶有兴致地说，“船被留在了深海里，你认为一个轮机长的助手能从那个位置游回岸上？”
“我说的可不是记录者，而是留下日记的人，你没注意到吗？最后一篇日记显示他并没有清醒，而是彻底疯了，一个疯了的人为什么会用防水纸将日记包好？”
大卫眯起眼：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18号那个夜晚，船舱里不只有他和大副，还有其他人，参与杀戮的人无法从诅咒中幸免，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手。”
周卓的分析很有道理，那艘潜水艇里共有20人，除去前面死掉三人和被控制的一人，剩下的足有16人。
潜水艇的空间说大不大，说小也绝不算小，很多地方都能躲，光靠大副一个人去杀，捉迷藏都能跟他玩一宿，漏掉一个并不是不可能。
“所以你认为留下日记的那个人活下来了？那他现在会在哪里？”
“说不定现在就在船上呢，甚至是我们当中。”周卓笑了笑，起身离座，“我只说到这里，如何理解全看你自己。”
这个猜测成立的可能性很低，但不能一口咬定不会发生。
大卫肯定不会无聊到估计去做这种事，可他的敌人就未必了，如果那个人真的活下来了，以他对大卫的憎恨，现在很可能就在某一艘潜水艇当中。
因为这是他唯一能翻盘的机会，放在外面，周卓肯定会主动让出一条道，说不定还会暗中出手相助，但现在所有人都同舟共济，还是先前那句话，可以没有管家，但大卫绝对不能死。
气氛已经营造到位了，接下来就看大卫如何发挥，以他的求生本能，能做到的事绝对会比周卓一个人努力调查来得多。
说完后，周卓潇洒离去，结果末了没稳住，出门时身后的大玻璃箱砰的一下撞在门框上，给沉思中的大卫吓了一跳。
大卫瞪大眼睛：“……虽然不是你的东西，但你能小心点吗？”
周卓调整好背后的玻璃箱：“呃……我尽量。”
……
会议结束后，对沉船的搜查还在继续，里面相关的证物一件一件被抬出，也包括了死者的尸骨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留在船内只有十一具，与记录中的二十人相差甚远。
但考虑到船体被腐蚀破碎，有一些大型鱼类可以进入船舱，尸骨被拖走的可能性很高，所以需要结合尸体所在的位置以及身上的伤口判断身份，做一次筛查。
不知道是不是这片海域的特性，三十年了仍然留有白骨，倒是方便了检验死因。
周卓正好在准备毕业前的最后一次期末考试，再加上看到这么多白骨堆积在一个房间里，实在技痒难耐，就拉上三个室友以及林慢慢来了一次简单的尸检。
船体被腐蚀了，不过舱门保存完好，即便有水流的不断冲刷也依然保持了基本完整的结构，所以在房间里找到的尸骨可以快速定位身份。
与日记中说的一样，有四具尸体的颈椎骨上都有劈砍的痕迹，死因是被砍刀砍中脖子，一刀致命，非常清晰。
大卫那边也没闲着，很快找来了当年那艘潜水艇上的船员名单，与周卓配合，并给出了每个人对应的身体信息，按房间号逐一对照。
作为常见的抛尸环节，海中尸骨的变化规律周卓等人全都学过，而且凶手杀人的手法也非常单一，根据日记记录的内容逐一对照，很快就能确定他们的身份。
四具，八具……在五人努力下，十一具白骨的身份全部核对完毕，那么剩下尚未找到尸首的七人名单也出来了。
有意思的是，大副罗斯特不在其中，反倒是记录者轮机长助手哈罗德的尸体被找到了，虽然只剩下半具白骨，但他身上有尚未痊愈的旧伤，对照身份资料就能确定。
他的死因也是被菜刀砍死，不过这次伤口没在颈部，而是腰部，这一刀从斜面砍入，直接把人砍成了两截，至于下半身的白骨，应该是被水流冲走了。
“大副罗斯特不在里面，但这批尸体缺失的船员足有9个，很难确定到底是谁留下了这本日记，他是否还存活，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。”
虽然嘴上这么说，但周卓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，如果那个人还活着，并且参与到了这次事件，那么对方行动思路其实很容易就可以猜到。
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报复强迫他们下海去探索未知的“恶魔”老板大卫，但要正面实施很难，所以他需要利用怪影的诅咒。
要想达成目的，首先他得让潜水艇发现那艘沉船，才能有下一步计划。
所以可想而知，这人必然出现在撞击沉船的那艘潜水艇里，而且大概率是能够决定船只具体航行线路的职位，范围很小。
他能想到这一点，大卫也能，所以当周卓这边检查完所有尸骨后，再去问公司的人，得知大卫已经开始调查那艘潜水艇。
要在两艘潜水艇之间来回往返非常复杂，大卫选用了一种比较简单的方式，用意识潜航远程控制了那艘潜水艇里的一个复制人，直接找上门去。
相信以大卫的手段与魄力，这起有预谋的袭击案很快就能解决，不会拖延太久。
处理了沉船之后，周卓再次恢复到无所事事的状态，回去跟室友打了几局牌，大家都觉得比较无聊，正好也差不多到点了，干脆下线睡觉，等明天肯定能出结果。
睡觉之前，周卓调整了自己在床铺上的位置，特意把玻璃箱放在靠里的地方，这样无论谁靠近他，自己都会被惊醒。
离开游戏，时间也不早了，周卓本身就闲，干脆也倒头就睡，争取无缝衔接游戏里的休息时间，以免错过船内的重要事件。
睡梦中，周卓突然听到手机响起了通知音，特别清晰。
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，不打算去碰手机，结果马上就听到了小久的声音。